Tony在一片漆黑里突然惊醒，他翻坐起身，试图稳住呼吸，脑内嗡嗡作响。整晚他卷着被子翻来覆去，思绪飘飘忽忽如羽毛，难以安定，睡眠状态相当糟糕。

该死，居然又失眠了。

Friday的声音很平缓，“Boss，现在是四点二十五分。”

Tony叹口气。尽管他常在实验室呆到二三点，习惯只睡四五个小时，但总睡不着确实很令人苦恼。尤其是那些扼住他呼吸的梦。

有时他在纽约，无穷无尽的外星怪兽迎面而来，到处是楼房残骸和恐慌的人群。他控制装甲准备投入战斗，却突然陷入坠落。有时他在斯科维亚，幻象时刻缠绕着他，引导他内心深处的恐惧。他亲手制造得机器与初心大相径庭，转头对上的是队友们质问的眼神，心口被钝刀扎痛。在那里他还失去了Bruce，绿色的大家伙一个人坐着昆式机驶离了他。

不对，实际意义上说，Tony没有心。

但如果没有心的话。

那段时间本身就是噩梦。

最初复联的成员们没发现Tony有什么不对劲，为此暗暗松口气。Tony挑着眉调侃大个子居然还会开飞机，照样嗨翻庆祝派对。一如往常处理事务做做实验，正经参加会议不正经把妹。Nat发现Tony办事甚至还更有效率了，不过她认为这不是好预兆。

一段时间后，Tony变得不怎么再出席公众活动，呆在实验室的时间愈来愈长，三四天不声不响，偶尔皱着眉出来拿蓝莓吃，周身都是低气压。谁都知道话痨Tony变得沉默如博士不是好事，复仇者联盟的各位在心里默默估计Tony爆发的边缘，保持谨言慎行。但这次Tony的情绪酝酿时间有点过长，冷静得让人害怕。

有次Steve听到物件摔落的声响赶紧跑去实验室，看到他跌坐在椅子上，原本整齐放置于桌上的器材碎了一地。彼时极注重仪表的自恋狂Tony头发凌乱，胡子拉碴，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，喃喃着：“怎么会找不到呢……”

他当然知道他在找什么。

除了Dr.Banner，还能是谁呢。

Tony是有心的，虽然Pepper有时都笑他是机器。

如果没有心的话，他怎么会这么难受，以至于无法呼吸，都快要死了。Tony想，就是班纳博士用天才的大脑巧妙地偷走了他的心，现在又携款而逃，害他如此痛苦。他胸前亮着蓝光的反应堆是他的生命源泉。

而Bruce，这个同他如此相像的超级天才兼疯狂科学家，是他真正的心灵所在。

他本来以为他会很快回来，带着拘谨的微笑跟他说嗨，穿着昆式机上他的衣服。Tony都想好要如何调侃他，再夸夸自己的衣服合身靓眼。然而两周过去，Tony怀疑布鲁斯是不是忘了新总部的地址，明明他之前提醒过他好几次。三周过去，噢，没有比这更漫长更煎熬的三周了，他决定认输，对这小偷俯首称臣，埋头测量路线查找定位。

怎么会找不到呢？

Bruce，你去了哪里？

那段时间本身就是噩梦。

Tony望着空荡荡的实验室，告诉自己，没什么大不了的。堂堂Tony·Stark，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浪儿，挥手就是风雨的富豪英雄，少个科学兄弟对他毫无影响。一如往常的生活。不过就是抖机灵的高深术语没人应和，偶尔做实验自然地说出“Bruce，你觉得怎么样”后寂静片刻，拿零食时缺少个分享对象，凌晨独自依靠实验室的沙发睡着。

他慢慢习惯没有布鲁斯的生活。从自作轻松到愤怒，从愤怒到痛苦，从痛苦到……悲伤空无一物。

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。直到看到Peter教科书上熟悉的面孔，那是年轻的Bruce。天才博士，已故。那一瞬间激起他蓄积甚久的痛楚与怒火，Tony大发雷霆，极力遏制撕书的冲动，居然像Hulk一样拍裂了桌子。

“Fuck！Bruce没死！”

Peter呆愣在原地，看着Tony扶额蹲下身。

Peter第一次见到比哭还难看的表情。连他都觉得Dr.Banner对Mr.Stark太残忍了。

他也是从那时开始经常做噩梦的。

“Boss，建议您再休息两个小时。”

Tony紧皱着眉头，怀疑脑袋要爆炸了。这有点太不值，碰到什么宇宙级的科学难题产生这样的生理状态才比较理想，毕竟能让他这般苦恼的难题一定解出来就能改变世界。而Tony绝对能解开。加上Bruce。

“嘿……又做噩梦了？”

瞧，这不就是那个罪魁祸首。还一脸无辜。

Tony的满腔抱怨被属于来者的糯软声音轻松消灭。就像Bruce刚回来的时候。他对他说嗨，叫他的名字，就抹平了Tony那几年所有的难捱夜晚。该死，他总对他没辙。

尤其他抱着枕头轻轻爬上他的床，浑身散发着温暖的气息。

“睡吧，Tony。”他看上去很困，应该是被Friday叫醒的。Tony为这种报复方式窃笑，贴着Bruce躺下。接下来就是完美的睡觉时光。他力度适当地抱住又快睡着的人儿，闭上眼，清晰感受他的温度和重量，填满他呜呜漏风的心。

好在现在他做噩梦的时候，他在。

失眠的深夜，也不再那么漫长。

PS：最开始写是因为那段时间真的有点失眠和头疼。然后太忙了这篇文一直拖着……终于写完，然后，呃我在写啥啊！根本没剧情！

等着复联3和各位太太的粮quqqqqqq

晚安。今天Tony也和Bruce好好睡觉了呢~